孔夫子舊書網(wǎng)近日拍賣一份商務印書館舊檔，是為“《文學雜志》第二卷第一期稿費單”。這張稿費單是橫寫在方格紙上，此前未曾見過。筆者過錄并簡析之。

《文學雜志》1937年在上海創(chuàng)刊，發(fā)行1卷4期即因“八·一三事變”爆發(fā)而休刊。1947年6月1日復刊，為第二卷第一期（復刊號），到1948年11月（第3卷第6期）停刊，總計發(fā)行3卷22期。本刊由北京大學西語系朱光潛教授主編，商務印書館印刷并發(fā)行。這是一份發(fā)行于20世紀三、四十年代的重要文學刊物，發(fā)行期數(shù)雖少，但發(fā)行量極大，據(jù)朱光潛言明戰(zhàn)前每期達到2萬冊之多。它在文學界具有重要的地位，是研究文學史的重要材料。

在“蕭乾”“朱自清”之上的天頭位置寫著兩行字，右邊一行是“以上請總館付”，也就是說李健吾和蕭乾這兩位在上海的作者，其稿費由商務印書館總館支付；左邊一行是“以下京局代付”，即朱自清及以下十一位作者的稿費由京華印書局（也即商務的北平分館）支付。可惜的是，季羨林、沈從文、徐盈的稿費數(shù)額被拍賣者遮蓋。

查該刊第二卷第一期，首先是署名“編者”（即主編朱光潛）的《復刊卷頭語》，占3頁又5行。正文的順序如下：

檢點季羨林的日記，1946年12月27日記載有“到研究室去抄《梵文<五卷書>》。……十點下課，到系辦公室把《梵文<五卷書>》抄完，又了了一件心事”，但未見到送稿給朱光潛，收到稿費和雜志的記載。再查朱自清的日記，也未見到相關記載，只見1947年3月12日有撰寫《古代文學的應用》的記載，但與該刊刊登的《古文學的欣賞》似有不合。也許是筆者匆忙，對這兩者的日記看得不細的緣故。

需要說明的是，在這11篇文章中，每篇文章的最后極少有滿版的。在計算每頁稿酬時，按滿版計算。在計算每千字稿酬時，每篇文章的最后一頁按實有行數(shù)計算，其他按14行計算。每頁滿版字數(shù)為42×14=588字。需要說明的是，朱光潛的10萬元稿費還要包括《復刊卷頭語》在內(nèi)。

本想通過計算，發(fā)現(xiàn)該刊支付稿酬的規(guī)律，顯然未能如愿，有待識者指教。

同時拍賣的還有北平京華印書局寫給商務印書館編審部部長的信，以及商務編審部寫給蕭乾、李健吾兩位作者的兩封信。

京華印書局寫給商務印書館編審部部長的信（中字第八號）用的是“京華印書局啟事用箋”，內(nèi)容如下：

編審部部長先生臺鑒：

謹啟者，日前朱光潛先生交下《文學雜志》第二卷第一期稿費清單一頁，內(nèi)中除李健吾及蕭乾二君均住上海，請尊處就近撥付外，其在北平者，已一并送交朱君分別致送，共計國幣一百一十萬元正，茲隨函附上第41號登咨單及清單收據(jù)一紙，敬祈公洽答轉(zhuǎn)是荷。專此只頌

公妥！

謹啟 卅六年四月七日

從信中的“朱光潛先生交下《文學雜志》第二卷第一期稿費清單一頁”來看，此稿費清單是朱光潛親筆所寫，彌足珍貴。朱光潛應給在北京的作者應支付111萬元，此處差了一萬元，不知何故，也許是筆誤。

商務編審部寫給蕭乾信（轉(zhuǎn)字第四六八號）用的是“商務印書館編審部啟事用箋”，其內(nèi)容如下：

蕭乾先生大鑒：

頃接北平《文學雜志》朱光潛先生通知，大作《詹姆士的四杰作》稿當于該雜志第二卷第一期發(fā)表，奉酬稿費二十三萬元正，囑于上海劃付，隨函附奉第22781號付款咨照單一紙，祈憑向敝館出納科洽領并請另備收條一紙，簽字蓋章附于咨照單內(nèi)為荷。專此奉達，即請

撰安

商務印書館編審部謹啟

中華民國卅六年四月十五日發(fā)出

商務編審部寫給李健吾的兩封信被拍賣者遮蓋，但其內(nèi)容與給蕭乾的信差不多，也就沒有必要過錄。《文學雜志》第二卷第一期的發(fā)刊日期是1947年6月1日，但是稿酬發(fā)放卻是在4月份。這表明朱光潛在發(fā)稿的同時，也就發(fā)放了稿酬，而不是在雜志出版以后才予以發(fā)放。

這張“《文學雜志》第二卷第一期稿費單”對我們了解當時出版界特別是商務印書館的稿酬制度有所幫助，是相當珍貴的民國文學史料。可惜的是，筆者對它的解讀還遠遠不夠，期待以后有彌補的機會。

責任編輯：褚欣桐

作者簡介About the Author

葉新，安徽歙縣人，北京印刷學院出版學院教授。中國傳媒大學編輯出版學博士、英國斯特靈大學國際出版管理碩士、武漢大學歷史學和文學雙學士。北京印刷學院留學人員聯(lián)誼會（歐美同學會）會長、北京市歐美同學會理事、北京開卷信息技術公司未來研究院智庫專家、《學園》《數(shù)字出版研究》《大眾科技》等雜志編委。編著有《近代學人軼事》《美國雜志出版?zhèn)€案研究》《美國名編輯研究》《美國書業(yè)觀潮》《環(huán)游談薈》《簡?奧斯汀在中國》《版權(quán)叢論》《書中有故事》《晚清版權(quán)文獻匯編》《晚清出版史料匯編》《民國版權(quán)史料匯編》《高夢旦：著述與追憶》《高鳳池日記》《版籍叢錄》《近代書評文獻匯編》《張元濟與早期商務印書館——近代出版史散論》《尋訪查令十字街》《大東書局史料初編》《中國雕版源流考匯刊》《〈庸報〉副刊 另外一頁 全編》等。策劃有季羨林《清華園日記》、夏鼐《燕園清華園日記》《上海圖書館藏孫毓修稿鈔本叢刊》《上海圖書館藏孫毓修友朋尺牘》等。

周楊，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博士生。

葉硯，英國阿伯丁大學文化遺產(chǎn)專業(yè)碩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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